Yan

我曾垒出最高的疲惫和思念

【卜洋】 算命

振南小梨洋:

#政治老师 × 算命先生


#一个喜剧向AU


#仅供娱乐,概不负责






 


 




“算命,五十一次。手相,一次一百。”


 


李振洋每天去学校的路上多了个小摊,临着一围旧墙摆了个破桌,一全身黑大高个缩在后面靠着墙壁,正揣着手蓄暖。


 


“啧。”


李振洋皱着眉毛推了推眼镜,加快脚步走了过去。


 


作为一个政治老师,一个优秀的新时代新青年,李振洋觉着算命这种事不能信。自己的命运得自己把握,自己把握不了就交给爸妈把握。一个陌生人能给你来叨叨出什么玩意?这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啊。况且见这人有手有脚,身子骨比他还壮,没理由就这么骗吃骗喝啊?


 


李振洋摇了摇头,觉着自己恨铁不成钢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

卜凡第一天摆摊就吃了闭门羹,都一个上午了,路过他摊子的人数不胜数,就是没一位留下来算个命的。他悄眯地透过太子镜看着每个人的表情,大多都是笑笑,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。只有一位,能看见他皱着的眉头,居然一脸惋惜的表情盯了他一会才走。卜凡倒也没太大过想,无聊着掏出手,拿过桌前的卦筒自个儿摇了一摇,来了个每日一卦。


 


“月老牵线,红鸾星动。”


 


我呸。


 


卜凡一口气差点被这签筒气得背过去,缩着手默默地把卦放了回去,安慰自己道。


 


“一回生,二回熟。不算不算。”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“李老师!世界上有鬼吗?”


 


“没有,下一个。”


 


李振洋头痛得很,他教学生涯中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随机提问环节。这群初中小屁孩总爱问一些有的没的来挑战他的极限,教物理岳老师经常安慰他道。


 


“小孩子正处在一个好奇的阶段,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很正常。咱得给个正确引导,可不能瞎说.....”


 


李振洋翻了个白眼,懒得听他的大道理,掏了掏耳朵备课去了。


 


“滴滴滴——”


 


“喂?”


 


“儿子,今天回来吃饭吗?妈又给你相了个姑娘,今晚回来一起吃个饭呗。我跟你说啊....”


 


“妈,您为啥这段时间天天担心这事啊?我才二十七,真不急。”


 


“嘿,你还不急?人算命先生说了,你二十七牵红线正当好,对象能旺夫!现在都十一月了,再不找找都要过了这村了!”


 


李振洋理亏,又不想回去,随便搪塞了个借口把电话挂了。


 


“今晚得备课,我不回来了,挂了啊妈。”


 


“你这孩子————”


 


这种日子还得忍五个月。二十七是个槛,三岁时李振洋被他妈抱着去找了个有名望的算命先生测了一卦,说这孩子有能耐,不过得找个旺夫的对象,还得在二十七找。末了又补了一句,得李振洋自愿,强扭的瓜不甜。


 


得亏了最后补上的一句话李振洋才能一次又一次脱身,自己被逼急了这缘分也就泡汤了。妈妈虽然着急但也不敢催他,只能好话说一堆磨磨他耳根,可嘴皮子都破了他也不肯去见个人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“算命算命,不准不收钱嘿。”


 


李振洋回家时发现那个小破摊前挤了一堆大娘,个个争着把姑娘的八字往他前边送。李振洋好奇地伸过脑袋凑过去瞅了瞅,只见那先生煞有阵势地转了一卦,出来的签子上写着——大吉。


 


“这几天鸿运当头啊,赵大娘。”


 


“哎哟喂,借您吉言借您吉言。”


赵大娘笑得合不拢嘴,收下签条美滋滋地走了。


 


“哟,您也来一卦?”




李振洋回过神,见那人看向了自己,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签筒。


 


“不了,我不信这玩意儿。”李振洋嗤拒。


 


“行。”


那人无所谓地放下签筒,从大衣内衬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他。


“那留着这个吧,有总比没有好。”


 


李振洋将信将疑接了过名片。


 


“著名周易八卦风水大师:卜凡。”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回到公寓,李振洋随手把名片塞进了西装口袋,扯了扯领带瘫在了沙发上叹气。


 


“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...”


 


打小他就怕一些有的没的,十岁以前自己连夜路都不敢走。但自从知道世界上有无神论之后,仿佛打了一针定心剂,他坚定了自己的心不再去搞那些疑神疑鬼的事情。当政治老师也是为了安定自己,平常多接触正能量也积极点。不过吧,这人有点轴,人家老师中考为了学生能考个好成绩都会组织去庙里求平安符。李振洋连这事都不愿意干,抱着手一脸冷漠地说。


 


“平时努力成绩自然会好。”


 


岳老师真挺同情他们班学生的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“李老师,你信命吗?”


 


“不信。”


 


求完菩萨回来的老师们聚集在办公室就着这话题聊得挺欢,李振洋刚好下课,一位老师突然插了句嘴问了他这个问题。李振洋干脆利落地回答后,大家顿时哑了声音。不约而同地看着他,半晌没说话。这人没想着解释,自顾自地收拾了下公文包,径直出了办公室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哟,今天那算命的没来。


 


李振洋心想,这人怕是赚够了钱跑路了已经。啧,良心真黑。唏嘘着刚准备走,正好碰上赵大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,看了几圈后着急地原地跺着脚,不知怎么回事。


 


“赵大娘,怎么了?”


 


“小李老师,您看见那个算命先生没?”


 


“没。”


李振洋打量了赵大娘一下,摸着下巴说道。


“您是不是被骗钱了?”


 


“不敢胡说!那位先生可是我恩人呢!”


 


李振洋蹙眉瞪大了眼睛。


 


“我悄悄跟您说,昨儿算了那大吉后,我家闺女真考上重点啦!”


 


李振洋本想反驳几句,但就赵姑娘那个成绩,能考上重点真是得五星连珠天官赐福了。


 


“恭...恭喜您啊。”


 


“好嘞,不说了,既然先生不在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
 






邪了门了。




难道这位卜先生真有那么神?


 






李振洋边走边琢磨,手机响了都差点没接到。


 


“喂?”


 


“今儿你苏叔叔请客去平尾轩吃饭,早点过来。”


 


“苏叔叔?苏叔叔不是——”


 


李振洋听着一阵忙音,疑惑地看了看被挂断的电话。苏叔叔不是海鲜过敏吗?平尾轩一专门吃鱼的地方,他去那儿请客干嘛?


 


虽然不太理解他妈究竟葫芦里卖了什么药,想着长辈请客不好拒绝,李振洋还是打了个车赶了过去。


 


“请问...”




“您好,请问是李振洋先生吗?”


 


“对。”


 


“请这边走。”


 


李振洋跟着穿着旗袍制服的服务员,绕过一路庭水轩榭,终于到了一个小包厢前。环境安静深幽,颇有一股文人雅客会诗的气派。


 


“您里面请。”


 


李振洋点了点头以示感谢。轻轻推开门进去后,却只看见一位妙龄女子正坐在餐桌之前,摇着茶杯笑迎迎地看向他。


 


完犊子,被亲妈坑了。


 


为了脸面和礼貌,李振洋尴尬了几秒后瞬间恢复了正常,硬扯出一个笑容落了座。服务员应声一个一个进来上菜,不消一会儿就摆上了一桌子瓷盘,个个都是珍馐佳品。


 


“早就听阿姨说起你,今天可算见着了。”


 


“是..是吗..哈哈..哈...”


 


苏叔叔女儿苏奕跟他算是半个青梅竹马,只不过两人自苏小姐高中出国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。这次回国被安排相亲在李振洋意料之中,但是他没想到这么快。本来想利用教学出差给混过去,这下突然会面杀得他有点措手不及。李振洋正愁不知道拜托谁来帮他脱身,悄悄地掏着手机时,指头伸进衣服里突然触到了阵不一样的质感。


 


名片?


 


李振洋激动地对着号码按下,发了一条短信过去。


 


“江湖救急!”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不知道那人收到了没有,李振洋一股脑把缘由地址和酬劳全都发了过去。连着五条,语气态度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,只希望他能过来救他一命。


 


“是饭菜不合口味吗?”


 


苏姑娘精明且有眼力见,看得出他不在状态,却不知是因为什么。因为自诩条件不差,她可能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自己就是那个理由。


 










“哟,李哥?”


 


“诶诶诶,哎哟卜先生好久不见啊。”


 


不等姑娘反应过来,李振洋听着声就站起来去开门了。一位黑衣黑墨镜的男人背着手出现在了门口,身形精瘦高大,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。


 


“今儿也在这吃饭呢?”


 


“可不是吗,真是巧了。”


 


“您是...?”


姑娘还在状况外,忍不住插了一句嘴。


 


李振洋刚想着介绍一下,卜凡却一见到她脸色就大变。抖着手取下了眼镜,又回头看了看李振洋,突然开始往后退步,踉跄一下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。


 


“怎...怎么了?”


不认识这人,又突然来这么一出。弄得小姑娘有些发毛,悄悄挪着躲到了屏风后面。


 


“您..是不是姓苏?”


“是...”


“是不是农历十月初十出生?”


姑娘脸色开始发白,已经说不出话了,扒着屏风茫然地点了点头。


 


“哎哟,坏啦!”


卜凡捶胸顿足,坐在地上开始撒泼。


“你俩在一起的话,心火留宿,荧惑守心。”


 


卜凡顿了顿,偷瞄了李振洋一眼,那人似乎也被他唬住了。


 


“得有血光之灾啊!”


 


“啊————”


 


姑娘被他这么一吼,吓得赶紧捂着耳朵尖叫着跑出去了,只留下也被卜凡吓得有些腿软的李振洋。


 


 


“咋样?演技还行吗?”


 


卜凡拍拍屁股站了起来,笑着勾上了李振洋肩膀。那人一阵没回过神被这么一晃,差点没腿一软坐到地上。


 


“哥哥,我瞎说的嘿。”


见他被唬成这样,卜凡连忙陪笑,生怕到时候人一生气不给钱了,这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

 


“没...没事了。”


李振洋感觉脸上有点挂不住,撑着卜凡站了起来,顺带理了理衣服。


 


“滴——”


李振洋摸出手机,收到一条新短信。


 


“你个小兔崽子今晚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


 


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,怎么一到这连家都回不去了?李振洋撇了撇嘴,罢了罢了,自己要是真回去又得吵一顿。


 


“那个,哥哥..”


卜凡咳了咳,两指捻起搓了搓。


“咱这钱...”


 


“哎呀,坏了,我没现金了。”


李振洋一拍脑袋,然后掏出钱包看了看。


 


“那啥,刷卡行吗?”


 


 








卜凡要不是急着交房租,真不会大晚上出门遭这罪。李振洋给的条件太好了,自己又正好离那家饭店不远。赚钱的活谁不想干?虽然不是本职工作,为了生活偶尔打个外快也是必要的。


 


“这儿是我师傅的店,能刷卡。”




卜凡领着李振洋绕了几个胡同,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,站定在一家小店前拿钥匙准备开门。


 


李振洋往后退了退,抬头看去。


 


“李氏风水馆。”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“哟,小师弟来啦!”


 


李振洋穿过门帘一抬头,只见一个约摸十来岁的孩子正垫着脚拍卜凡的脑袋。卜凡也不恼,只是轻轻拍掉了他的手,捏了捏他的脸蛋。


 


“不正经,说了多少次比你大呢,叫哥。”


 


小孩吐了吐舌头,站到了沙发上抱着手俯视他,自有道理就底气十足。




“我可比你先入门,按照行规你就得叫我师哥。”


 


“行了,来人了,把师傅叫出来。”


卜凡懒得跟小孩计较,挥了挥手吩咐道。


 


“客官算姻缘还是算事业啊?”


小孩这才发现后边还跟着一个人。


“两个一起算打八八折嘿。”


 


“超儿!”


 


李英超听见唤自己的声音立马怂了起来,一溜烟绕到卜凡身后扯着他衣服不再说话了。


 


“师傅,借您pos机使使呗?”


 


 


 






卜凡只知道这边有,却不知道还没来得及装上。一般过来算命都比较讲究礼节,钱都得用红包好好地包着送过来才安心。这pos机买了有一阵了,一直没用,上头还蒙着一层灰。


 


李师傅和卜凡捣鼓机器时,李英超有些无聊,于是跑到李振洋旁边闹他,撸起袖子煞有其事地要给他来一卦。


 


“你行吗?”


 


李振洋觉得小孩可爱得打紧,开玩笑似的逗了逗他。


 


“当然行!我可比那位修得早呢!”


李振洋气鼓鼓地拍着胸脯做保证。


 


“行,那你来吧。”


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李振洋笑着落了座。


 


李英超掰过他的手,手指划着他手上的纹路,一会儿摸着下巴沉思,一会突然惊呼出声,一会又呢喃细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。


 


“您看出些门道了吗?”


 


“你这掌啊,啧啧,奇得很。”


 


“怎么个说法?”


 


“走得好呢,命里不缺运气,贵人会一直陪着你。走得不好呢,怕是会有一辈子的情伤,有煞财业。”


 


李振洋撑着脑袋没接话,示意他继续往下说。


 


“今年你的桃花还不到时候,是煞是运得靠你自己把握。不过一旦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,这位会是你的贵人。”李英超抬眼凑近他悄悄说道。“能旺夫。”


 


李振洋脊背一凉,莫不是今年真不是个平凡年了?怎么逮谁都来说他今年得找个旺夫的对象?就算自己想,这都十一月了,一个月时间这桃花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啊。


 


“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。”


李英超看出了他的心思,把他的手掌推了回去,顺带附了一句良言。


 


“啊?”


李振洋歪着脑袋,实在没听懂小孩的话。


 


 




“哎哟我去,终于弄好了。”


卜凡昂头叫唤,桌上的pos机终于亮起了光。


 


李振洋赶紧掏出了卡,好说自己也麻烦人家一晚上了,怪不好意思的。偷摸着按数字的时候多点了一位,输了密码就准备溜了。


 


“不是,您给这么多不合适。”


 


卜凡还准备去拦他,那人披着外套跑得比兔子还快,一会儿就没了影。


 


“反正还会再见面,急什么。”


李英超拍了拍卜凡的肩膀,一副小大人模样。


“来日方长。”


 


卜凡觉得李英超最近皮又痒了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自打李振洋那次找他江湖救急后,卜凡就想方设法地想约他出来吃饭。不为别的,就是因为上次多收了钱他心里不安。可这人周末不是要备课就是要去听讲座,连顿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。卜凡一急,揣着饭盒上学校找他去了。


 


“你怎么来了?”


 


“给...给你个惊喜?”


 


李振洋扶额。


 


卜凡讨好似的笑了笑,自熟地拉过椅子坐了下来,动手开始拆饭盒。


 


“今儿不用开张?”


 


“放假一天。”


 


“哟,您星期一放假哪?”


 


“老板开心呗。”


 


卜凡见他挺高兴,自己也跟着傻乐。大饭盒拆出三菜一汤,卜凡递给李振洋一双筷子,自己取了个碗帮他舀汤。


 


“这都是你做的?”


 


“不知道手艺合不合你胃口,尝尝吧。”


 


李振洋随意夹起一块糖醋小排放进嘴里,甜酸正好,肉也没过火。一口咬下去汁水溢出,混着肉香一起吞下肚,简直人间美味。


 


“你要不改行吧。”


李振洋真诚地捧着碗看向他。


 


“有那么好吃吗?”


卜凡抑不住笑意,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。


 


“你要是开饭馆,我天天第一个报道。”


 


隔桌的岳老师见到这画面感到不可思议,觉得李老师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,他之前怎么没觉着这人能有这么贫呢?


 


 








李振洋傻,卜凡可不傻。




李英超对他说的那番话他回味的时候些许懂了一部分,又联想到他准备单干的时候,师傅十分不放心,他那时不明白为什么。


 


“今年你有一劫,我不放心。”


 


“可是师傅不是说这是命数吗?”


 


“是倒是,但——”


 


“我没事,您放心吧,真的。”


卜凡绕到师傅身后,乖巧地开始捏肩。


“况且您不是说我还有位贵人吗?”


 


贵人是有,归不归你还是另一件事。师傅不好再说些什么,叹了口气。


 




 


 


 


卜凡的直觉告诉他,这个人是李振洋。




摇了这么多年筒,看了这么多年卦,自己对特殊的事情和人物还是有一些感知的。人和人之间,都有一股气场。有的人为什么生来不合?就是气场冲着了。这种人不需要别人告诉,自己就会远离。同理,气场相合的人也能感知到彼此的存在,并且会不自觉地和对方产生联系。


 


但卜凡却不能告诉他,这得要他自己发现。


 


 


 






“超儿,来拿东西。”




李振洋和卜凡的十一月最后一天结束在李氏风水馆的小店里。


一个怕他妈念叨不想回去,一个正巧又得回去看师傅,两个人就合计着买了一堆食材,打算在店里就着过个周末。


 


火锅蒸腾,沸水滚着食材,大片大片的羊肉下进锅里,适时地捞起来后沾上点麻酱,趁着烫劲送进嘴里,五脏六腑都暖和了起来。小酒一盅,羊肉一口,再惨的生活都能凑合凑合过下去了。


 


李英超胃小,吃得又急,没一会就饱了。摸着浑圆的肚子仰躺在椅子上,突然抓过卜凡的手开始琢磨。


 


他一直想不通到底卜凡那个劫是什么,按理说一般的手相他瞅一眼就能看出来,这个费了他小半个月也没看出个名堂。卜凡之前被他弄烦了,缩了缩手说着“我吉人自有天相”把李英超给打发了。小孩不服输,一逮着时间就悄悄抓着他的手研究。


 


“你多吃点。”


卜凡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李振洋碗里。


 


“真吃不下了。”


李振洋皱着眉说完,又拿起筷子扒了一口炒饭。


 


“啊!我知道了!”


李英超甩着卜凡的手朝师傅喊到。


 


李振洋不解地看向卜凡。


 


卜凡讪笑一下,拉着小孩进了里屋。


 


“你嚷嚷啥呢?”


 


“我我我我知道你那劫是什么了!”


 


“啊?”


 


“是个水劫!”


 


卜凡抬起手掌自己又看了一遍,不敢确定。李英超懒得跟他废话,直接把师傅找了进来。


 


“我看看。”


 


卜凡犹豫了会,还是把手掌递向了师傅。


 


“还真是。”


 


师傅摸着那根掌纹,又补充了一句。


 


“看这样,怕是个大劫啊。”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李振洋吃着吃着饭,三个人都没了影,他一个人对着咕咚咕咚的火锅有些尴尬。吃是吃不下了,他没趣地趴在桌上,饱暖以后一阵困意袭来,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。


 


第二天一早,李振洋在里屋的床上醒了过来。身上盖着的除了棉被还有卜凡的外套,人却不见了踪影。他披着衣服走出房门,正碰上卜凡买完早餐回来。李振洋揉了揉眼睛,问道。


 


“昨晚我吃着饭睡着了?”


 


“嗯。”


 


“你为啥不叫醒我?”


 


“看你睡那么香,不忍心呗。”


卜凡取出油条和豆浆,笑了笑。


“趁热吃吧,待会送你回学校。”


 


李振洋穿好衣服洗漱完出来,卜凡已经吃完了。他跟着李英超上了桌,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。两个人都一肚子的话,一个不敢问,一个不敢答。


 


“那个,振洋哥,你最近看着点我师弟啊。”


李英超见他快吃完了,终于忍不住凑上去小声叮嘱了一下。


“别让他离水太近。”


 


“水?”


 


“你就别让他去海边河边,最好澡堂子都别进。”


 


李振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虽然自己不解,还是顺应地点了点头。刚说完,卜凡就和师傅一起走了出来,李振洋赶紧擦了擦嘴,收拾了一下也准备道别了。


 


“我们先走了。”


 


“路上小心。”


 


卜凡跟李振洋心照不宣地一前一后压着马路,再过一个月又是新的一年了,年末的仪式感和危机感促使着人们去提高自己的工作效率,一直以来装作没看见的有些事也得摆上台面处理一下了。


 


“你妈还逼着你找对象呢?”


 


“嗯。”


 


哪壶不开提哪壶,李振洋闷闷地想着。


 


“为啥不找一个呢?”


 


“找也得看缘分哪。”


 


“那你觉得啥是有缘啊?”


 


“合得来的呗。”


 


“你觉着我跟你合得来吗?”


 


李振洋刹住脚,抬头看向卜凡。


 


“我就开个玩笑。”


卜凡摸着鼻子笑了笑。


 


“除了我不信算命,其他都挺合得来的。”


 


“那行呗。”


 


走着走着就到了教室公寓,卜凡在楼下停住了脚步,对李振洋挥了挥手。


 


“快回去吧。”


 


卜凡话堵在嘴里,又生生地咽了下去,李振洋点了点头后上了楼。


 


李振洋又不傻,卜凡那句话读来读去就一个意思,虽然被他打谎了过去,但李振洋心里还是挺在意的。


 


他...还行吧。


 


长得还行,性格还行。哪哪都还行,但就是差了那么点意思。


 


究竟是什么呢?


 










“叩叩叩。”


 


这个点谁来敲门?


李振洋趿拉着拖鞋慢悠悠过去开了门,却只见卜凡站在门口,大口大口喘着气,看样子怕是跑过来的。


 


“怎么了?”


 


“我想跟你处对象。”


 






卜凡看着李振洋上了楼,不是个滋味。心里一遍一遍骂着自己。你啊你,明明心里就有个人,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你的心意呢?是好是坏都得兜着呀,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,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跟小媳妇似的?


 


心一横,卜凡掉头跑了回去,丝毫不给自己后悔的时间,三步并两步上了楼,话都没过脑子就出了口。


 






“啊?”


 


“我喜欢你。”


卜凡眼睛湿漉漉的,刚刚跑太快有点呛着了,眼周还有些泛红。


“你说跟我挺合得来的,那就试试呗。”


 


李振洋从开门开始就没回过神,愣着看他说完了一段话,嘴巴还没合上。


 


“行不行..你都得给我个话啊。”


 


理性抢断跑道冲了上来,后悔劲一阵一阵的,卜凡甚至紧张得有点反胃。


 


“行。”


 


“啊?”


 


这回轮到卜凡合不上嘴了。他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,后边的词还没想好,呆呆地看着李振洋,半晌没说话。


 


“我说,咱俩试试吧。”


 


 


 






终于捅破了窗户纸,两个人也没声张,只跟着师傅和李英超说了一声。他俩倒是想,也没几个能说的人啊。


 


李英超松了口气,可以安安心心挤兑卜凡了。坏话一肚子的往李振洋耳边倒,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,小小年纪就得照顾师弟,祖国的花朵都要被整蔫了。


 


“洋哥,最近真得看着点他。”


皮归皮,李英超心里还是惦记着那个劫,生怕卜凡有个好歹,千叮咛万嘱咐,李振洋都要背下来了。


 


“行啦,不去水边,澡堂子也不去。”


李振洋掐了掐孩子的脸,笑了笑。


“哥哥记住啦。”


 


卜凡处上对象后像是变了个人,没事就傻乐,李振洋备课也跟着黏在旁边。冬天贴在一起倒也暖和,李振洋赶了一两次之后也就随他去了。


 


“洋洋,你明天是不是得去上公开课来着?”


 


“是啊,大早上的不让人好好睡觉,还得去给一群小屁孩上课。”


 


“我明天送你去呗。”


 


“你别,给我在家好好呆着。”


 


卜凡有点生气,这几天李振洋老把他当小孩,没他管着外边也不让去,人都要闷坏了。


 


“哎呀,乖。”


 


李振洋挠了挠那人的下巴,眼睛却还在电脑上,整个人态度很不端正。


 


“嘿,有你这么敷衍人的吗!”


 


李振洋被磨得好笑,掐着下巴亲了亲他的脸。大狗狗眼睛垂了垂,转了个边。


 


“这边也要。”


 




 


 


 


第二天一早,李振洋闹钟响了三遍都没起得来,最后还是卜凡给捞起来送出的门。收拾完早餐的脏碗脏盘,卜凡回到卧室打算睡个回笼觉,眼睛瞟到李振洋书桌上。


 


这什么玩意这么眼熟?


 


“我操!”


 


卜凡套了件外衣,抓着U盘上了路。李老师可真行,上课都能忘了课件,这记性怎么考的教师职业资格证?随便在楼下找了辆单车,扫了码就往上骑,还没来得及踏出去,手机正好震了起来。


 


“我给你送过来,等着。”


 


卜凡没等他开口就给挂了,再不争取点时间真得误事了。一路上猛蹬,卜凡一心只想着要赶上趟,却没注意到这辆车少了点东西。


 


“诶诶诶?我去?”


 


刹车失灵,这下真得听天由命了。


 


本来骑着还没觉着什么,这下发现刹车没了怎么骑怎么怕,左拐右拐,次次都差点摔跟头。早上正赶着学生上学,卜凡到了学校速度刹不住,为了避开一个孩子,把车头一转,直直地开进了人工湖。


 


完了。


 


不行啊,我还不能死啊。我人生刚刚开始呢,我不能留洋洋一个人啊。老天爷啊,求您了,放过我这一次行吗?我以后吃素信佛,遵纪守法,争取当个人见人爱的好公民。您一个月前怎么不收拾我?非得今天呢?洋洋还等着我呢,他不能耽误上课啊。


 










“咳咳咳.....”


 


卜凡肺里一阵肿胀,呛出了一滩水。


 


“洋...咳...洋洋?”




李振洋看他还没过来,拜托了同事过去顶包上了课,自己偷偷溜到走廊打电话。一个不接两个不接,十个了还不接,李振洋觉得不对劲,沿着路往回跑着,刚到人工湖就见一堆学生围着,心里一惧,怕是出事了。


 


人救上来了,上课铃也响了,学生们四散而去,只留下他们两个人还在湖边,动都没动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“你吓死我了。知道吗?”


李振洋一口气还没喘上来,跪坐在他旁边撑着膝盖咳嗽。


 


“刹车失灵了..真不怪我..”


 


“我怎么跟你说来着?共享单车检查三步骤你都给忘了是吧?”


 


卜凡摇了摇头,认真地背了起来。


“第一,要检查脚踏板。第二.....”


 


“行了行了,给我打住。现在还有心思贫,真服了你了。”


 


两个人沉默一阵,卜凡还保持着躺着的姿势没动。李振洋身上衣服湿了之后冻人得很,贴着卜凡缩着手坐了下来。


 


“不过。”


卜凡愣愣地看着天说道。


“我师傅说我二十五会遇水劫,这一看还真他妈应了。”


 


“那你还往水边走?”


 


“我师傅还说了。”


卜凡偏过头,挪着手覆到了李振洋手上。


“陪我度了这个劫的人,就是我的贵人。”


 


 


 


—你相信命吗?


 


—以前不信,现在信了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

#完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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